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尼采命运之爱
传统宿命论认为生命中的一切,痛苦亦或欢乐,都是上天注定的,人们所能做的只是逆来顺受,对于命运,人们只能臣服。而尼采对此却有自己独到的见解,从而也就构成了尼采与众不同的人生观和命运观。 早期的尼采,受叔本华和瓦格纳的影响较深,这集中体现在他的早期著作《悲剧的诞生》中。在这本书中,尼采把艺术视为人生苦难的解脱剂,并提出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,以此来解脱人生的苦难。并且,在此书里,尼采还反复强调:只有作为一种审美现象,人生和世界才是显得有充足理由的、有意义的。显而易见,此时的尼采对生命中的苦难采取否定的态度,把苦难作为人生的对立面。 但是,尼采本质上与叔本华和瓦格纳是两种不同的人。随着他思想的进一步发展与成熟,他逐渐摆脱了叔本华和瓦格纳的影响,明确提出了自己的学说:“命运之爱”。 尼采的“命运之爱”概念最早见诸于《快乐的科学》。在此,尼采明确写道:“命运之爱,这就是我今后的爱!……总而言之,但愿我永远做一个肯定者。”[1]在卷四中,尼采又说:“我无意对丑开战,无意指控,无意指控控诉者;什么也不看,这将是我唯一的否定!一言以蔽之,我只希望在某个时候变成只说'是'的人!”[2]至此,尼采完全弃绝了《悲剧的诞生》中为生命辩护的、为生命寻找解脱剂的悲观主义,而是完全的肯定生命中的一切,无论是痛苦还是欢乐,不幸亦或幸福,即对一切只说“是”。尼采在1888年春所写的一篇题为《我的通向“肯定”的新路》的笔记中,把热爱命运看作是对世界所作的一种狄奥尼索斯似的肯定--不折不扣,毫无例外和选择地肯定世界当下的存在方式,看作是“哲学家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”,看作是自己哲学的“公式”。根据尼采的说法,他的这个“热爱命运”的哲学“公式”意味着:“不仅仅要把生命中的迄今为止被否定的一面看成是必然的,是合乎人的意愿的,是我们应该欢欢喜喜地接受的;而且更要内在地把它看成是某种‘被肯定的一面的必要补充和先决条件’,是生命的更有力、更丰富、更真实的一面”。[3] 尼采后期作品中的命运观,即“命运之爱”以满腔的热情呼吁人们毫无保留的肯定生命,肯定生命中的一切:快乐,痛苦,恐惧,不幸等等。更为重要的是,这种肯定不是人们面对现实时无能为力、无所作为的消极的、被动的反应。而是人们在透彻了命运的本质后主动去意愿、去追求、去热爱的表现。这种主动的意愿使得命运中的必然性不再成为一种束缚,反而激发了人们无限的创造力和行动力。 三、尼采的命运观与传统宿命论之区别 尼采在《看哪这人》中公开宣称:“我衡量伟大的公式是热爱命运:你们不要想变更什么,将来不要,过去不要,永远也不要,不要单纯忍受必然,更不要逃避,而是爱它--因为在必然之前,一切理想主义都是谎言。”[4]许多人据此推断出尼采的命运观是一种变相的传统宿命论?果真如此吗?否。尼采的命运观与传统的宿命论有着本质区别,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。 首先,在对待生命的理解及态度问题上,尼采的命运观与传统的宿命论有着天壤之别。传统宿命论认为人的一切都受天意或神意的控制和支配,人们所能做的只是完全顺从天意、天命,对生命中一切都逆来顺受,毫无作为。这直接否定了生命的创造性和能动性,使得生命之光暗淡,从而也就漠视和否定了生命的价值和意义。尼采对生命的理解是独特的,他并不规避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:受难与毁灭,他从对这一重力的反抗中感到人生的欣悦和欢喜。尼采对生命的肯定,即无论现实多么残酷、生存多么艰辛,人都应该义无反顾的投入到生活的怀抱中,就像酒神一样迷醉似的执著于它,这无疑激发了人们无限的勇气与活力,使得生命愈加灿烂,其积极意义非常值得肯定。 其次,在对必然性的理解上,二者完全不同。毫无疑问,二者都承认必然性,但是在这基础之上,二者却背道而驰。传统宿命论往往把个人存在看作是天道或神意的附属样态,是一种必然的存在,在必然性面前,人是无所作为的,人只能消极地服从必然性,这种消极的服从完全抹煞了个人存在中的偶然性和创造性。与传统宿命论不同,尼采认为:“不仅是一味地承受必然性,更不是隐瞒必然性--一切理想主义都是在对必然性的撒谎--而是要深爱必然性……必然性并不伤害我,命运之爱是我最内在的天性。[5]”显然,尼采的这种必然性是同偶然、同创造性相一致的。用雅斯贝尔斯的话来说:“所谓命运之爱不是意味着消极的服从业已认识的必然性,而是意味着自由的积极的认识命运的必然性。”[6] 最后,尼采的“命运之爱”还象征着生命的最高的精神阶段,即“神圣的肯定”这一创造性精神阶段。如果说尼采称自己的学说为“对宿命论的完善”,那么这种宿命论绝非强迫性,相反,最高的宿命是同偶然、同创造性相一致的。因此,尼采的宿命论不是对消极性的表露,而是真正的、更高行动的驱动力。事实上,尼采将此当作神性来加以呼吁:“噢,深夜,噢,沉寂,噢,死寂的喧嚣!……我看到一种征兆--源于最为遥远的远际,一个星座徐缓而闪烁着向我压来……它是存在的最高命定!永恒的雕塑群!你是在走向我吗?--……必然性的盾牌!存在的最高命定--它一无所愿,永恒的肯定着存在,我永恒地是你的肯定:因为我爱你,噢,永恒!”[7] 参考文献: [1][6] 梦海.肯定的原理:论尼采的命运之爱[J].史学理论研究,2001,131(2):129. [2] 尼采.快乐的科学[M].漓江出版社,2003.213. [3] 陈君华.深渊与巅峰:论尼采的永恒轮回学说[M].上海人民出版社,2004.6-7. [4] 尼采.看哪这人[M].北京:中央编译出版社,2000.39. [5][7] 雅斯贝尔斯.尼采:其人其说[M].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,2001.395:395-396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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